迟一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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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年不悔》第八十九章

“实在抱歉郡主,老毛病了,不碍事的,郡主还请站在原地,不能脏了郡主的眼。”男人暗哑的声音响起。

叶小年却是没有停下,反而越走越近:“可楼主这样子我很担心呢。”

钟再期慌的手都在微微颤抖:“郡主若是迷路了,从右侧的门出去,一直往前走就能看到大门出去了。”

“我知道,”女孩漫不经心的应答,“但我就是想看看楼主的身体怎么样了,怎么说我们现在也是朋友了不是吗。”

钟再期试图去够起面具,却发现面具离自己格外遥远,若是执意去够还是会把脸露出来。

恰在此时,掠影及时赶到了。

他刚来就看到两人一前一后隔得不远的样子,再看到那掉落在地上的面具,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急忙跑过去,趁叶小年不注意的时候一把捡起面具再塞到钟再期手中。

“楼主,都怪属下贪吃,没注意到楼主已经先到这里来了。”

钟再期连忙戴上面具,这才能放心的转过来:“不怪你,是我先出来也没有和你讲一声,倒是郡主说她迷路了,你来的正好,可以亲自把郡主送出去。”戴上伪装的他才敢直面叶小年的眼睛。

叶小年眯眼看着他二人:“不劳烦了,楼主已经为我指路了,我自己出去就好,倒是楼主刚刚吐的那么厉害,还请保重身体。”说罢顺着刚刚钟再期指的方向,离开了这里。

确认她真的离开之后,钟再期才彻底绷不住了,身体顺着树干下滑,还没跌坐下来的时候被眼疾手快的掠影扶住。

掠影只觉得这个比自己还高的青年,此刻扶着他竟像毫无重量一般,待到把他扶稳之后,钟再期又身体前倾,脖颈青筋毕现,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你这是怎么了。”掠影说着不由分说的拉过他的左手试图给他把脉,在摸到他的脉象后也大吃一惊,“你怎么身体虚弱到这般境界了?之前不是给过你药吗一直都没有好好服用吗,你难道不知道你吃的那些可以改变声音身形的药不吃我给你配的解药对你是有很大影响的。”

钟再期虚虚抽出自己的胳膊,再挣开掠影的搀扶,自己勉力站直了身体:“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

掠影看到他这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知为何更加生气:“你有数?你有数会大半夜不睡觉一坐坐一宿?受了伤也从来不看大夫就任着伤口红肿溃烂?楼里的小厨房是为你设立的,三年来就今天用了一次,这就是你口中的有数?钟再期你是在惩罚你自己吗,我知道这三年来你没有一天是快活的,只有偶尔出去的时候能看到郡主的时候你才会表现出活人的生气来,除此之外便是完全把自己封闭起来,任旁人怎样说你都是不听,我告诉你,你再这样下去折腾你的身体,不出一年,你就会彻底垮掉。”

“那不正好。”被一顿指责的男人最后只说了这么简单的四个字。

掠影扑天的怒意在看到他面具上的血/迹/,听到他近似解脱的话之后也被彻底扑灭,他表情复杂的看着这个似乎对生毫无留恋的男子:“我知道你很辛苦,这三年来,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你身上肯定不好受,我也知道你是多么喜欢郡主,郡主也一直记挂着你啊,现在楼里基本风平浪静,你完全可以抛开这一切和郡主在一起。”

钟再期看向他:“那是曾经的我,但现在的我早就不配了,是我没有及时救下他的外公,是我没有救下他的哥哥,更是我,没有及时看穿齐王的阴谋,害的他们夫妇赴死,这样的我有什么资格再站在她身边呢。”

掠影不忿道:“那怎么会是你的错呢,从来都没有人把这些错归咎到你身上,是你自己自顾自的用这些本不该存在的大山来压着自己,钟再期,你都把这些债背身上三年了,你累不累啊。”

钟再期摇头:“我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看着他走路摇摇晃晃的样子,掠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三年相伴,他早就把钟再期当成了自己的主子,自己的兄弟。

唯一能救他的只有郡主了。

他暗暗想着。

叶小年回去之后自然也没闲着,她反复想着遇到的楼主和消失三年的钟再期,连邢一遥走到她身边时都没察觉到。

“小姐。”邢一遥第二次喊了她。

“啊,怎么了。”叶小年这才反应过来。

邢一遥递上今日的汇报:“小姐从煞红楼回来之后就这般魂不舍设,可是在那里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小姐可以说出来,我一定尽力为你解决。”

叶小年接过汇报放在手里大致翻阅着:“倒没有什么麻烦事,只是心里有一事想不明白。”

邢一遥问道:“不知是何事想不明白。”

叶小年回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在想,若两个人身上出现了同样的特征和习惯,是否可以证明这二人就是同一个人。”

邢一遥只道:“我觉得小姐心中有了想法。”

叶小年合上汇报:“有些人觉得自己扮相能轻而易举的骗过我简直是奢望,他总是对自己在我心中的位置不甚清楚,他不知道,真正爱他关心他的人,就是他变作别人,也是能一眼就认出来。”

邢一遥这下知道是与钟再期有关的了:“看样子小姐是已经找到那个人了。”

叶小年抬手上下摩挲着鼻子:“找是找到了,但却没办法让他亲自露出原型,可真是无趣。”突然她看向站在身前的邢一遥。

三年过去,邢一遥也早已褪去当年的青涩,长成如今这般可堪大任的成熟模样,年全早已告老还乡,邢一遥便接过年全的任务,妥善又完美的处理着山庄大大小小的事务。

他自然看出叶小年有事需要他帮忙:“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替小姐做到。”

叶小年走近他,上下打量着他:“很简单,我只需要你陪我演一场戏。”

“戏?”他疑问道。

叶小年露出得逞的微笑:“没错,一出能让某人原形毕露的戏,让他自己乖乖摘下面具,扑到我怀里,求我别离开的戏。”

邢一遥虽满是疑问,但只要是叶小年要求的他都会无条件服从。

时间过去了半个月,无论是傲龙山庄还是煞红楼都无比风平浪静,特别今日还是一年一度的七夕乞巧节,架不住掠影的苦苦哀求,钟再期还是戴上面具同他一道外出,和其他人一起过这个节日。

“你自己闻不到吗,你在屋子里闷了半个月了,都快发霉了,身上全是霉味了,今天可是七夕啊,你不为自己的终生大事考虑我可要替我自己考虑的,可是我又需要时刻和你在一起,你若是不出去,我便哪儿也去不了,你忍心看我这么大人了,连个老婆都讨不到的要和你一起孤独终老吗,就是你愿意我都不愿意。所以你就和我一起出去呗,我们出去转转,保不准遇到郡主呢,你都半个月没见她了,就一点不想她吗。”

掠影有理由相信,他说了那么多话,还是最后几句话起了作用。

等二人赶到特别为七夕设置的集市时,早已月上枝头,四周人潮汹涌。

掠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停的穿梭在不同的摊贩前,看到好吃好玩的都要买下来,钟再期则离他三步远,表现出一种全不认识他的样子。

恰在此时,与他们两人的摊子隔得不远的地方,一处专卖首饰的摊子前,两抹熟悉的人影吸引了钟再期的注意。

仔细一看,那两个人正是叶小年和多年不见的邢一遥。

隔着人群,钟再期的视线直接落在了二人身上。

他看到邢一遥拿起一根簪子替叶小年戴上,他看到叶小年似乎笑了,还笑的很开心,拔下这根簪子后二人又陆续试了几根,最后都被买了下来,摊主看到这么大的生意难免开心,不知道说了什么吉祥话,逗得二人都笑了出来,叶小年边笑还边往邢一遥怀里钻,邢一遥则顺势摸着她的头发,二人亲密无间的样子隔着老远也能刺痛他的心。

掠影对这一切全然不知,他还等在糖人摊前,只见身后的钟再期突然拔腿离开,他一边唤着他,一边看着自己还未完成的糖人,在二者间还是选择了前者,在叮嘱摊主自己随后便来取糖人后赶紧追上了他的脚步。

钟再期的脚步停在一处酒馆前。

他径直走进去,又找了处二楼的桌椅坐下,隔着一层楼,不一会儿叶小年二人竟也来到了这里,从他的角度看去,这二人看起来竟更加亲密了,就连叶小年头上都戴着邢一遥刚刚买来送她的簪子。

钟再期只觉得自己被分割成两个小人,在他耳边不停的争吵着。

一个说着这样是最好的结果,邢一遥是他在傲龙山庄最好的朋友,若有他在一旁照顾年年,那他自然会放心不少,假以时日自己离去的时候也能放心。

另一个小人则在他耳边哭诉着自己对年年的爱,他舍不得看到年年在别人怀里,这是他一个人的年年,任何人都不能抢走。

就这样,两个小人吵的不可开交,他心里难受,身上也难受,头更是疼的要炸开,他唤来小二,要了这里最烈的酒。

等酒上来的时候他看到楼下的二人也已入座,他们菜上齐的时候,邢一遥体贴的替叶小年布菜,叶小年则满是害羞的接下。

二人相处的宛如新婚夫妻般甜蜜。

就这样,楼下的人吃一口菜,他便在楼上苦涩的喝下一碗酒,都已忘了这是喝得第几碗了,只觉得全身发烫,像是有一根线在自己眼前扯着自己的身体,意图把他往楼下带。

“去找她啊,你视她如命,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她落入别人怀里,唤别人夫君,与别人生儿育女吗。你苦苦忍耐这么久,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

“别吵了!”他暴躁的把手里的酒碗砸在地上,不大不小的动静到底引起了楼下叶小年的注意。

可她没抬头,只是鱼儿正在上钩,就快能收网了,于是她端起酒杯,示意邢一遥也端起酒杯。

“一遥,这杯酒,我敬你。”

邢一遥早就知道今天自己来的目的就是配合叶小年演戏,达到刺激某人的效果,现在看来,他的任务快完成了,自己也该退出这场戏了。

他看着眼前认识多年的女孩,时光似乎对她格外留情,她竟还是这般初识的模样,还是那般让他心动,让他迷恋。

“小姐,年年,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这杯酒,我也敬你,祝你所得皆所愿,所想皆所得。”

说罢二人就要举杯喝下这杯酒。

就当叶小年举杯准备饮下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她面前,伸手抢过她的酒杯,一饮而下。

“她的酒我来替她喝。”

来人正是此刻喝醉不知何时已经从楼上下来的钟再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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